美团宣布2025年底前取消骑手超时扣款，如何解决骑手赶时间违法问题？
相比闯红灯是否违法，大多数骑手更关心的是系统是否提示超时。北京商报记者丨金朝利程亮
岁末年初，平台经济迈出了“反内卷”的第一步：近日，美团宣布将在2025年底前逐步取消骑手加班扣除。外卖、快递等新兴业态让更多人分享数字时代的便利和红利的同时，骑手们也频频出现闯红灯、逆行、乱穿马路等交通违法行为。由此引发的道路交通安全问题备受关注。
对此，北京商报记者进行了深入调查。骑手们如何才能尽快摆脱违法困境呢？如何平衡“治理”与“稀疏”、“快速”与“安全”？这些都考验着各方管理者的智慧。
记者调查：赶时间的骑手很难管理
2024年11月21日晚，在北京市公安局交通管理局朝阳交通支队某大队院内，美团骑手刘勇拖着肿肿的身体，寻找身穿顺丰速运制服的骑手前一天受伤。大腿一边向交警说明情况。
刘勇回忆，当时他的车里有四五份外卖，刚走出路口，就被闯红灯的快递小哥撞倒。 “那个速度，他大概开了60、70码，撞到我后，他先翻了个身。我痛得说不出话，一直出汗。当时我感觉没有骨折。” ，于是继续送外卖，没想到喷完睡了一晚，腿都肿了，感觉裤子小了一些。
随着刘勇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他不得不找到上述骑手进行赔偿。然而，花了近两个小时才调出监控系统，查出该非机动车的车牌号码，但他拨打的号码却是空号。刘勇告诉北京商报记者，如果最终找不到上述骑手，按照刘勇每天的跑步量计算，他每天能赚350-400元，每天至少损失2450元。一周没有医疗费。
刘勇的经历并非个案。近年来，非机动车闯红灯、逆行、乱穿马路等交通违法行为引发的交通事故时有发生。据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2023年向社会公开发布的《审理非机动车交通事故案件白皮书（2021-2022年）》，朝阳法院共受理非机动车交通事故案件535起。两年内发生的事故案例。其中，电动汽车引发的交通事故占87%，电动汽车方承担全部或主要责任的案件占81%。从非机动车交通事故发生的原因来看，主要是交通违法行为造成的。
以北京东三环双井桥下路口为例，2024年12月工作日晚高峰期间，北京商报记者观察到，从嘉龙大厦（东）出发的车流不间断。至富力广场（西）机动车辆方面，短短半个小时，就有60余名司机在对面信号灯变绿之前迅速通过路口或直接开到路中间等待绿灯。其中，有20多名是身穿外卖或快递服装的骑手。
路口交通安全志愿者马力表示，非机动车闯红灯、逆向行驶、越线停车等违法行为中，骑车群体较为明显，约占60%。 “其实，无论是行人还是非机动车驾驶人，交通安全意识都比较淡薄，很容易跟风，只要一两个人或车辆越线，一群人和车辆就行了。”就会冲进来，没有办法阻止他们。”
此外，单路口路口非机动车闯红灯现象较为普遍。在地坛公园南门的一个单路口路口，北京商报记者观察统计，非高峰时段5分钟内就有十余人。一名非机动车驾驶人闯红灯。
骑士的困境：以“没有暂停”为目标的冒险
北京商报记者在与几位外卖骑手交谈中发现，相比闯红灯是否违法，大多数骑手更关心的是系统是否提示超时。
刚做快递员三个月的钱芳说，自己一般都遵守交通规则，不闯红灯、不逆向行驶。高峰时段车辆很多，抢着送餐本来就很危险。 “但有时候，商家送完食物后，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才能把食物送到我手里，我别无选择，只能等红灯。”
已经骑了半年的王毅也向北京商报记者直言，等红灯和不超时很难平衡。他和周围的骑手基本都闯红灯了，次数就看他赶不赶时间了。 “有时候导航给你的是直线距离，但实际情况需要绕道，否则就是反方向走，如果选择绕道，肯定会超时。”
王毅提到，跑了很多单，习惯了“送货快”后，即使送餐时间充裕，遇到等红灯时间较长的路口，如果车辆不多在路上，他依然会选择冲过去。
“超过期限平台就会扣钱，不着急是不可能的。”入行三四年，既当过专送骑手，又当过众包骑手的赵涛表示，大多数情况下，骑手闯红灯是为了赶时间。 ，并赶紧避免被扣钱。如果骑手超过时限，遇到顾客投诉，至少会被罚款50元，相当于白了六七单。而如果闯红灯被交警抓到，一次也只会被罚款2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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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芳给北京商报记者算了一笔账：她的网站最低要求是每天跑18个订单。正常发货情况下，她每单平均能拿到8元左右。但如果每天只完成基本的，一个月后，扣除在北京租车、租电池、吃住的投入，基本就没有钱了。如果还有暂停，处罚和扣除就足够入不敷出了。
“而且，超时会扣除服务点，服务点的减少会影响订单量，以及未来每笔订单所能获得的单价。”钱芳举例说，比如说，一个订单可以拿到8块钱，但因为超时，会扣除服务积分，后续的单价就会受到影响。每单只能获得7.5元。
然而，为了不超过时限，冒交通违法的“风险”，骑手们不仅要面临罚款问题，还要面临人身安全危害公共秩序的问题。
北京盈科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律师周垂坤告诉北京商报记者，非机动车闯红灯的行为不仅违反交通规则，容易引发交通事故，而且还会导致交通秩序混乱和交通秩序混乱。破坏社会和公共秩序。根据损害后果，非机动车驾驶人可能承担行政、民事或刑事责任。首先，根据道路交通安全法第八十八条、第八十九条规定，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规有关道路交通的行为，处警告或者五元以上五十元以下罚款。其次，非机动车闯红灯引发交通事故，造成人身伤害或者财产损失的，责任方必须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和民事赔偿。发生重大事故，造成人员重伤、死亡或者给公司财产造成重大损失的，构成交通肇事罪，依法承担刑事责任。
“快速”和“安全”哪个更重要？
“系统将骑手分为五个等级：青铜、白银、黄金、钻石、王者。骑手等级越高，每笔订单的价格越高，系统会优先调度订单。想要赚更多的钱，就必须跑得好。快点。”这是电影《逆行人生》中的一句台词，也是现实生活中外卖行业的游戏规则。逐步上升到高水平的关键是拥有的“服务点”。始终与骑手的思想联系在一起。
据北京商报记者采访，外卖骑手的收入主要与订单数量和服务质量挂钩。
快递骑手小东介绍，跑步app里有两个分数，一是服务分数，二是安全分数。其中，安全积分是每天参加现场安全培训后通过回答问题获得的积分。他们的水平不会对薪资产生直接影响。服务点是关键。 “由于超时等原因引起的投诉或差评，会导致服务点被扣除。那么系统每天可能可以派发30个订单，但由于服务点问题，订单数量会直接减半甚至更少，进一步影响排名，而Level排名最终影响单价。”
从近7天晓东向北京商报记者提供的预计订单派送页面来看，总量为158-196单，即平均每天约23-28单。系统显示，小东的一些指标还需要提高。建议优先提高74%的恶劣天气上座率和80%的好评率，这两个指标都属于改善服务点的范畴。
晓东介绍，骑手的基本配送费是阶梯制，即对档期内的单位数量实行阶梯单价。以我自己的外卖品牌为例，每月第1笔到第900笔订单，每笔订单单价为6.5元；第901个至第1300个订单，每个订单单价为7.5元；从订单1301开始，每单单价为8.5元。排期外，每个订单的单价是固定的，不同站点的单价不同。此外，还有明星补贴和其他收入（单王奖励、全勤奖励、队长奖励等）。
“时间就是金钱，对于骑手行业尤其如此。”小东直言，送货速度越快的骑手，订单就越多，能赚到的钱就越多。而且，成为骑手的门槛较低，总会有人加入“越来越快”的行列。
此外，北京商报记者在调查中发现，无论是专职配送骑手还是众包骑手，基本上都没有与外卖平台建立直接的劳动关系。而是外卖平台与第三方合作伙伴（包括驻地企业、人力资源企业、配送平台）签订合作或代理协议，再由第三方合作伙伴签订劳动合同或劳务合同或劳务协议与专门的送货骑手或众包骑手一起。
赵涛告诉北京商报记者，“专卖骑手和众包骑手的保险范围差不多，只不过专卖骑手的社保是由网站或人力资源公司缴纳，而众包骑手则必须购买”保险费最低为3元/天。从每日配送报酬中扣除。”
“送餐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赚钱，如果送餐过程中出现颠簸，只要不影响骑车、步行，除非发生严重事故，否则不太可能办理保险。即使需要办理保险是保险公司和第三方的责任，与平台无关。”王毅进一步表示，如果网站频繁报保险，评级就会被降低，同时也会影响骑手自身的服务积分。一旦服务积分被扣除，骑手将被限制接受订单。
行业变化：
责任更加清晰，龙头企业纷纷行动
针对骑手在配送过程中容易发生交通违法行为，上海汇业（合肥）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桑宜莲告诉北京商报记者，这不仅是因为其职业的特殊性。 ，同时也显示了目前各部门的法律状况。整体协调性有待提高。
“比如，劳动法需要进一步探讨此类新职业劳动者的用工制度、考勤制度是否完备，用人单位为骑手制定的一系列奖惩规则是否合法合理。 《道路交通安全法》“处罚对象是否需要完善，骑手送餐时是否履行了工作职责，用人单位违反规定是否承担连带责任”，桑宜连说。
道路交通安全领域资深专家向北京商报记者指出，近年来，相关法律法规也不断完善。例如，新《安全生产法》第四条增加第二款。平台经济等新兴产业和领域的生产经营单位要结合本行业、领域特点，建立、健全和落实全员安全生产责任制，强化职业履职能力。开展人员安全生产教育培训，履行本法等法律法规规定的相关安全生产义务，解决社会各界对平台经济从业者安全保障的关切。其实，这是为了明确赋予平台企业安全责任，避免其责任转移、减少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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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少骑手频繁闯红灯、逆向行驶、乱穿马路等交通违法行为，除了提高骑手自身素质、加强安全培训外，更重要的是其背后的平台，尤其是头部企业，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采取有效行动。但这也会涉及到效率和竞争的问题，这将进一步需要行业自律以及相关政策、法律法规的进一步完善。”上述专家表示。
对于目前外卖龙头企业如何处理骑手闯红灯等交通违法行为，北京商报记者分别采访了美团和饿了么两大平台。
美团表示，美团围绕“事前预防、事中干预、事后教育”三个方面，逐步构建骑手交通安全常态化管理体系。此前，定期对骑手进行交通安全培训。目前，线上线下交通安全培训已累计覆盖骑手1.42亿人次。事件发生期间，将借助安全技术产品实施风险场景干预。平台通过检测骑手对APP的操作，分析判断骑手在配送过程中是否有分心驾驶行为，并在订单完成后采取提醒教育培训等管理措施。相关功能已在北京、成都等9个城市试点。随后，将对违规骑手进行差异化管理，分层提供提醒、教育、限令等措施。
饿了么表示，加强了骑手教育推广、日常安全检查等线下站点的日常管理。每日晨会强化骑手安全骑行意识，定期对骑手进行宣传教育，邀请专业机构进行专业讲解，组织骑手现场学习培训。我们还将更加合理地规划配送路线和时间，在保证用户需求的同时，给予骑手更加灵活、充足的配送时间，确保骑手配送安全。
2024年12月27日，美团发布公告，宣布将推出八项措施，进一步完善算法，保护骑手权益。包括美团成立由外部专家组成的算法顾问委员会，定期为优化算法提供指导。 2025年底前逐步取消骑手加班扣除，推动从消极惩罚向积极激励转变。值得注意的是，本次公告的重点是建立常态化的算法披露和更加多元化、开放的沟通机制。公开信息显示，自2021年以来，美团已连续七次公布算法改进细节，例如预计配送时间确定机制、订单分配机制等。
未来治理：
要想解开铃，就必须系好它
相关分析指出，算法技术提升了生活的便利性和效率，新的社会关系的秩序也可以通过算法技术来实现。
“骑电动自行车闯红灯将被记录。”近日，有北京市民反映，因骑电动自行车闯红灯被记录，被要求前往交警大队调查。
据悉，2024年以来，北京市公安交管部门在全市重点路口开展交通秩序和环境治理专项行动，全力打击闯红灯、闯红灯等十二类交通违法行为。行驶方向错误。 2024年4月，北京市公安交管部门发布公告，北京187条道路新增电子警察582人，重点监控违章停车、闯红灯等违法行为。
美团还向北京商报记者透露，美团已在苏州、长沙、深圳等全国13个城市启动“灯塔计划”，并与交警部门建立了数据对接合作机制，定期发送返回骑手交通信息并应对交通违规行为。骑手接受集中教育。专项行动实施以来，北京、天津、上海、南昌、济南等地重点路口骑手闯红灯率下降20%以上。
此外，周垂坤指出，对于非机动车闯红灯等交通违法行为的管理，执法层面本来就存在一些困难和不完善。与机动车相比，非机动车闯红灯的违法成本较低。同时，由于非机动车群体规模较大，全面监管查处难度大，且灵活分散，难以精准拦截查处违法行为。车辆。现行《道路交通安全法》并没有明确规定非机动车非现场执法，但这也与科技的发展密切相关，关系到能否通过监控数据锁定驾驶人。
北京商报记者也就非机动车闯红灯管控相关问题致函北京市公安局公安交通管理局。截至发稿，尚未收到回复。
事实上，是否将非机动车闯红灯等交通违法行为纳入个人信用报告也成为社会争论的焦点。北京商报记者了解到，目前，部分城市已有相关政策和地方法规予以支持。例如，南京、福州等地出台了相关信用管理或联合惩戒实施细则，规定非机动车驾驶人在一定时间内有闯红灯、驶入快车道等违法行为一定次数的，逾期，即构成失信行为，将记入个人信用档案。 ，列入信用黑名单。这无疑可以对非机动车闯红灯等违法交通行为起到强有力的震慑作用。
周垂坤建议，可以进一步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包括适当加大处罚力度，如提高罚款数额、设立扣除制度等；加强执法和科技手段的运用，如电子警察、监控摄像头等，增加异地执法比例，并利用无人机、高清摄像头等现代科技手段提高效率和准确性执法部门；加强宣传教育，促进公众参与，鼓励公众积极参与交通管理，建立举报奖励机制，对举报非机动车闯红灯等违法行为的人员给予一定奖励，形成了全面的良好氛围。形成社会共同监督的氛围。
对于骑手来说，头部平台逐步取消加班扣费，也意味着“算法约束”的逐步放松。根据美团外卖此前的试点经验，未来骑手收到差评、超时等的方式大概率会从扣分改为扣分。骑手还可以通过安全培训、模范事迹等奖励积分来弥补。 （文中骑手及交通安全志愿者姓名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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