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岁流浪汉马昊为养家砸车偷窃,9 岁弟弟亮亮帮忙销赃
22岁的无家可归者马豪非常想保住这个家。这名头发粘稠、衣服发臭的男子去年底砸碎了30多辆汽车的车窗。他偷走了所有的烟、酒、数码产品甚至食物。他需要钱,他有家庭要养活。
“家”在陕西渭南郊外的一片草地上,那是一片尚未被城市化触及的荒地。半人高的杂草和垃圾堆将这里与不远处的高楼隔离开来。被盗物品、食品包装袋、被褥、牛奶等散落在草堆上。
这个“家里”的一切都被偷了,除了9岁的“弟弟”亮亮。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三年前,从四川流浪过来的马豪在这里遇见了6岁的亮亮。此后,兄弟俩将自己的家嵌入城市的夹缝中。
警方在灌木丛中发现了价值数万美元的赃物。两兄弟分工明确,亮亮负责销售高端烟酒和数码产品。亮亮还不太识字,但已经能辨别各种数码产品了。
渭南市公安局临渭分局便衣侦查中队队长周姣对这一系列恶劣的砸车盗窃案件感到震惊。最疯狂的一个夜晚,马豪在渭南市砸毁了11辆汽车。
依法逮捕马豪后,她继续梳理案情,更令人惊讶的事实浮出水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亮亮就像昨天的马豪一样。
两个人的共同身份是留守儿童。两兄弟在年幼时都被父母抛弃。不同的是,亮亮留给了收废品的爷爷。马豪15岁时离开养舅家,一路流浪。
九岁的亮亮说,她害怕出售赃物,并且知道偷窃“是错误的”。但比起这些,他更害怕失去这个被偷走的“家”和从天而降的“兄弟”。
这里曾经是兄弟俩的家,但现在已经长满了杂草。袁一辰/摄
我只是想看看他心里有没有我
更准确地说,马豪真正的家在600公里外的陕北,虽然他已经七年没有回来了。离家后,他在北京唱歌,在四川、陕西乞讨,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渭南只是流浪路上的一个临时停留点,没什么不同。
在这里他遇见了亮亮。起初他只是让路边放炮的亮亮帮他买点吃的。后来,他们在城市的荒原上又见过几次面。亮亮看到“熟人”就兴奋起来,拉着马豪的手,“哥,我们一起玩吧?”
马豪愣住了。由于外表不修边幅,他白天很少外出。他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也很少和人说话。接受审讯时,马豪告诉周娇,他一开始并不想和亮亮一起玩,甚至“不想和任何人说话”。然而,当时年仅6岁的亮亮却一直缠着他,称他为“哥哥”。他按捺不住,便陪着他来到了还没建成的公园。亮亮坐在布满灰尘的滑梯上一遍又一遍地笑着、叫着,而他则坐在不远处看着。
天快黑了,马豪问亮亮:“你什么时候回家?”
6岁的男孩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亮亮是非婚生孩子,他的母亲生下他后不久就离开了。后来,他的父亲外出打工,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其中不包括他。他成了一名留守儿童。几年前,为了养家糊口,爷爷奶奶带着亮亮举家从河南民权搬到了渭南。他们在垃圾中安家——瘸腿的爷爷接手了老乡的垃圾回收生意,喜欢喝酒、打麻将;患有精神疾病的奶奶无法干重活,只能躺在蛇皮袋上,时不时地咯咯笑。
他不想回到废品堆里的“家”。他告诉马豪,他没有父母,至于爷爷奶奶,“反正他们也不会来找我”。
兄弟俩开始一起进出。马豪带着亮亮去公园摘葡萄、梨,吃着水果,在树荫下打瞌睡;有风的天,他到荒地的垃圾场,看着大风把塑料袋、垃圾和灰尘卷成一团,“什么龙卷风啊?” ”,亮亮喊道,在一个下雨天,他带着弟弟来到草丛深处,那里有鸟儿,翅膀被雨水打湿了,它们扑扇着翅膀,终于,鸟儿起飞了,亮亮忍不住了。但鼓掌。
当时是夏天,马豪的床就放在草丛深处的电房顶上。要到达那里,必须在2.5米高的墙上步行数十米。身高不足1米的亮亮表示,一开始他很害怕。他踩着砖头爬上墙,一步一步地移动。 “我都快被吓死了,不敢往下看。”但眼前就是哥哥的家,我咬着牙走了过去,“多走几次就不怕了。”
兄弟俩曾经爬过的那堵墙乘凉。袁一辰/摄
亮亮和她祖父母的家。袁一辰/摄
一个孩子突然挤进了独自流浪的生活,开支成了马豪头疼的问题。他带着亮亮,走进城里村子的巷子里。有人开门纳凉,有人则在麻将桌上打牌。他们趁机浑水摸鱼,小偷小摸。被抓是常有的事,但对方看到瘦弱的亮亮就心疼,往往批评几句就放了他们,连报警都没有。
马豪后来承认,他是故意带亮亮来的。 “如果我们抓到了,我哥就不会被追究法律责任。其他人还是会同情我们的。”
但接连的失败消磨了他的意志。他以前常常挨饿,白天捡垃圾,晚上偷东西。孩子的三餐,他都不用担心了。他想离开,而渭南只是他途中的一站。他在亮亮最喜欢的滑梯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亮亮。
6岁的孩子跳到他身上尖叫道:“兄弟,你不许走,你走了,我再也不会给你买吃的了。”自从两兄弟在一起之后,所有买菜的工作都交给了他。明亮的。
有一天,马豪悄悄躲在远处的草丛里,“我只是想看看他心里有没有我。”亮亮在那里等了又等,却不见哥哥的踪影。天色渐渐黑了,孩子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哥哥,别走,别走。”
流浪汉心软了。十多年前,父母离婚,母亲离开榆林老家,收拾好行李,走上山路。当时也只有6岁的马豪跟着母亲,一路跑着、哭着。他哀求母亲不要离开,但直到最后,母亲都没有回头。
他感觉自己和亮亮两个瘦弱的奔跑身影有些重叠。
天气不冷。我哥哥每天晚上都会拥抱我。
我们一起看星星,他给我讲故事
兄弟俩决定在草地上安家。
垃圾和蚊子是他们的邻居。下雨天,兄弟俩就在附近一间废弃的电房里过夜。夏天,他们爬到屋顶纳凉。冬天,他们用废木板和塑料壳做床。
他们到垃圾场捡起气泡纸,互相比赛,看谁发出的声音最大。靠墙的地方,有一块用瓷砖铺成的空地。马豪给弟弟买了一辆遥控赛车。亮亮控制着赛车躲避砖块,他坐在不远处陪着他。
“当他快乐时,我也快乐。”审讯过程中,马豪罕见地抬起头,笑着告诉民警:“他(亮亮)说他就是喜欢和我在一起。”
亮亮很敏感地发现,哥哥似乎变了。一向沉默寡言的哥哥突然变得啰嗦起来,不再让自己吃零食了。以前,他玩滑梯、看龙卷风时,总是被催促,因为他的哥哥要“赶时间”。后来,他把哥哥给的零用钱弄丢了。他哥哥只是说:“扔掉吧,没什么。”他给了他几十美元,并告诉他:“不要买垃圾食品。”
以前,哥哥晚上会看手机,和“四五百人”聊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带着亮亮去散步了。他出去的时候常常是凌晨。街上空无一人。亮亮跑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看看哥哥。马豪慢慢地走在后面,偶尔说道:“慢点。”
有一次他们遇到一个醉酒的路人,路人骂了亮亮。后面的马豪闻言,折下路边的一根树枝,向前冲去。这个身高只有1.6米多一点、驼背、胆怯的流浪汉冲到亮亮面前,嘴里骂骂咧咧,一步也不退。
亮亮很少回原来的家。有时候我回去只是为了更换充电宝。爷爷直言孙子是“小野马”。他也出去寻找,但卖废品的人已经在等了,他一瘸一拐的。寻找之后,他变得越来越累。 “不管怎样,他迟早会回来的。”
57岁的爷爷承认自己“无能为力”。他给儿子打电话说,孙子每天晚上都不在家。他希望对方每个月都汇钱,这样他就可以带着家人回到河南老家。但电话那头的儿子却沉默不语。良久,儿子终于说道:“我确实没有那个能力。”他成家不久,小儿子刚刚出生,岳父岳母的身体也不好。
“算了,算了。”电话已挂断。亮亮和父亲已经三年没见面了。
腿疼的时候,亮亮爷爷会喝42度的白酒来“麻痹神经”。他不敢去看医生。全家人就靠他和他每个月捡垃圾赚的一两千块钱过活。他们在废品收购站租的房子只有10平方米左右。老两口,亮亮和亮亮的表弟住在同一张床上。狭小的房子终年不见阳光,老鼠从床边跑过。
他不知道自己的孙子在想什么。酒后,他脾气暴躁,经常打骂孩子。 “你为什么不理解家里的困难呢?”
“孩子听得入迷,那个人有手机,不像我只有一部老年手机。”他很肯定地告诉中青报、中青在线记者,亮亮之所以离家出走,就是因为手机。
虽然距离亮亮的新“家”只有几百米,但他却从未踏足过那里。
那个“家”比垃圾场的房子还要简陋,但亮亮却找到了久违的幸福。他在这堆垃圾里度过了两个春夏秋冬。渭南的冬天,夜间气温经常降至零摄氏度以下,时不时飘落雪花。周娇曾经问亮亮:“冬天睡在草丛里冷吗?”
“不冷,哥哥每天晚上都会抱我,很温暖。”孩子说。
“你每天晚上都做什么?”她接着问道。
孩子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我们一起看星星,他给我讲故事,有时,哥哥还给我唱歌。”
金钱是困扰兄弟俩生活的唯一因素。马豪决定砸碎车窗偷窃。这一次,他拒绝了哥哥跟随他的请求。一名男子经常在深夜上街,手持撬棍,砸碎车窗。
他说:“别学我,等你老了就会被抓到的。”
那个草丛里的“家”是用偷来的东西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马豪被捕后,警方在草丛中发现了各种高档烟酒和笔记本电脑,以及大量未开封的牛奶盒。许多箱子因为被雪水浸泡而出现了皱纹。
那也是被马豪偷走了。他砸碎了一家商店的窗户,并搬走了20多箱牛奶。监控视频中,他每晚都会多次将其夹在腋下和手中。他有一个很简单的愿望,就是让亮亮每天喝两盒牛奶。
“哥哥说我个子不高,会被欺负,喝牛奶可以让我长高。”亮亮说。
去年年底,亮亮在鉴定现场
马豪被捕半年后,亮亮回到了以前的“家”。它被瓦砾和草覆盖。
后来我就不再找(妈妈)了。
因为心里已经没有了
第一次见到马豪时,周姣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流浪汉就是这一系列砸车盗窃案的主谋。他看上去脏兮兮、虚弱、瘦弱,连性别都分不清。他的衣服就像一块破布一样挂在身上。他的头发很长,在头上形成了一个又大又油腻的肿块。警察用力抓住,但那个大肿块却纹丝不动,警方猜测马豪可能是道士。
马豪被捕时编造了一整套谎言。他的年龄、名字、经历都是假的。他无言以对,直到通过技术手段找到了他的真实信息。无论周娇怎么问,怎么说,他都低着头,不肯抬头。
直到说起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他突然情绪激动,眼里含着泪水。
那一刻,周娇意识到,或许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她在当地“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向亮亮询问案件详情。对方也撒谎了。一会儿他说“我好久没见到我哥哥了”,一会儿又说“我不知道我哥哥在偷东西”。当她对孩子说:“如果你想让你的兄弟尽快被释放,你就应该把一切还给别人。”孩子扯下挂在脖子上的玉石,取出口袋里的转运石。 “你能还给别人吗?”哥哥,放开他吧?”
亮亮现在9岁了,还没有上一年级,很多字还不认识。但他可以清楚地识别出苹果手机的型号,也知道划伤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的最高价格。他把手机和电脑放进不透明的塑料袋里,然后装满瓶子。如果有人问起他,他就会回答:“这些都是精选的瓶子。”
“他感觉不到肮脏、善恶之类的东西,他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但他能感觉到谁对他好,谁对他重要。”周娇说道。
这些经验都是来自于马豪。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在玩手机。马豪看电视剧,亮亮玩游戏——马豪还教他玩的游戏。当他感到困倦时,他就上床睡觉了。醒来后,他喝了一包牛奶,然后去附近的餐馆买了食物。
偶尔,马豪也会和弟弟分享自己以前的经历。他告诉亮亮,他在北京唱歌的时候,一晚上能赚一两百块钱。但有一天晚上,他被一伙歹徒抢走了当晚的所有收入,甚至还用刀刺伤了他。
他非常害怕,所以没有报警。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他到地下通道去卖他的音响。他用15岁离家时偷来的钱买了音响,从初中辍学就一直跟着他,唱了好几年。除非迫不得已,他不想卖掉它。
深夜,有人问他:“你想卖一百块吗?”
“不卖!不卖!这个要几千块钱。”
“妈的,我给了你一百块钱,你还不卖。”说完,那人冲了上去,与马豪扭打在一起。
他的音响坏了。马豪去了一家网吧过夜。有人看到这个瘦弱的男孩,主动打招呼,“你可以当我的兄弟,可以和我相处。”他同意了。两个人一起熬夜上网。第二天一早,马豪一觉醒来,身无分文。
那是他最后的积蓄了。此后,未满18岁的马豪开始在全国各地流浪。
“哥哥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坏人比好人多。”亮亮说,马豪晚上从来不让他单独出去,因为“有些人甚至会抢苹果”。
和亮亮打开话题后,周娇注意到了马豪的绝望感,“这么多年,他的家人都没有关心过他,也接触到了很多社会上的阴暗面,所以才会这样。”他的生活是如此消极。”
十多年前,马豪曾疯狂寻找母亲。他多次离家出走,但每次都被家人抓住。后来,关于母亲的消息越来越少,他“不再寻找(我母亲)了,因为她心里已经没有了”。
由于父亲外出打工,他和妹妹被寄养在叔叔家。马豪的姐姐告诉周娇,她哥哥当年“非常善良”。母亲走后,弟弟一度沉默寡言。进入青春期后,马豪发现了自己对音乐的热爱。他试图向父亲求婚,希望学习音乐并成为一名歌手。
这个想法遭到了父亲的强烈反对。年纪大了一些,马豪的声音就变了。他讨厌自己不再清晰的声音,认为自己永远失去了当歌手的梦想。
“他讨厌家里的每个人,”马豪的姐姐说。
审问马豪时,周娇看到的是一张平静的脸。这个年轻人说话絮絮叨叨,连抬头都不敢看她。经过诊断,精神科医生得出的结论是,马豪现在有“严重的自卑和语言沟通困难”。
只有说到亮亮的时候,马豪才会说得更多。他不时询问亮亮的情况,但又忍不住说道:“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这样。”
也许亮亮永远不会知道,哥哥其实是打算离开,只是为了“离开这个世界”。马豪已经打算多做点生意,多攒点钱给弟弟了。当他的钱差不多够了的时候,他找了个下雪天,喝了点酒,脱掉衣服,独自躺在雪地里,“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就冻死了”。
这就是他为自己揭示的生命的结局。
马豪在鉴定现场
马豪盗取的部分赃物
把他给我锁起来!
案发后,马豪的亲属匆匆从陕北赶来。但22岁的马浩告诉周娇,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见任何家人”。
周娇想要解开马豪的心结。她问对方:“如果见不到亲人,你离职后是否打算再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
周娇对马豪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作为成年人,马豪应该为自己的违法行为付出代价。但另一方面,这个年轻人却在最需要教育的年纪四处漂泊。一路上他遇到了一些比较黑暗的人和事,但没有人能把他拉回来。
她认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因为亮亮,马豪才重拾了对生活的渴望。正是因为想给弟弟留下更多的钱,他才疯狂地砸车,最终导致了自己的死亡。抓牢。而这意外地打乱了他的自杀计划。
这位已经入警11年的民警找到了马豪的亲戚,希望能和他们谈谈这个年轻人的遭遇。然而对方看到周娇后却说道:“你能花点钱把他弄出来吗?”
这种态度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九年前,她办理了一起青少年犯罪案件,三名14岁以下的青少年和几名18岁左右的青少年组成了盗窃团伙。他们白天挤进小旅馆,晚上出去偷自行车、电动车,赚钱后就上网。在网吧里,这些孩子学会了抽烟、喝酒、赌博。
她接触的青少年犯罪案件当事人中,有的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有的是留守儿童。有的结成帮派,有的单独犯罪。但他们的共同点是,他们都缺乏关怀和经济来源,而且很多人自卑、敏感。
一名小男孩是一个实施抢劫的摩托车团伙的成员。周娇一把抓住他,问道:“你就不怕一手抓车就翻吗?你不想找个同伴吗?”
“我不去找他,如果我去找他,如果他被抓住了,他一定会告诉我的。”他说他不相信任何人。
由于年龄较大,偷车的三名未成年人在接受批评教育后,被亲属接回。但没过几年,她又遇见了这些孩子。那一次,他们因抢劫被捕。去年,这群成年子女再次遇见了周娇。在“扫黑除恶”行动中,他们再次被捕。
这五六个孩子贯穿了周姣11年的警察生涯。一开始,这位民警注重的是办案结果和办案效率。这些孩子的犯罪动机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直到一次次遇见这些孩子,周姣悲凉地想到,自己已经眼睁睁地看着一群青少年第二次、多次犯罪,却什么也没做。
她发现了许多被忽视的细节。有的家长曾在警察面前愤怒地骂孩子:“我回去就杀了你”。另一位家长愤怒地对周娇喊道:“把他关起来!”
在周娇看来,这就像一个恶性循环。当孩子犯错时,父母常常想把责任归咎于学校和警察。 “但被关起来又怎样,治标不治本,这些孩子出去之后还是你的孩子,还是要回家,你不明白孩子们的想法和想法。”为什么他们会做他们所做的事,而你却把他们关起来,可以吗?”
“未成年人刑事案件仅靠公安机关打击处理就能彻底解决吗?”她问道。
“他们在社会底层不断奋斗、挣扎,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不断犯罪,直至入狱。”她还记得八九年前遇到的那群孩子,最后一次见面,他们有的人患有乙型肝炎,有的人患有肺结核,但没有人能说出他们是怎么得病的。
这次面对马豪和亮亮,周娇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我只是想让我的孩子回来。如果我继续把他留在外面,那就真的结束了。”有一次与亮亮聊天时,孩子表示“不想见爸爸”、“不认识妈妈”。至于他的爷爷、奶奶,“至少比我父母好”。
她时不时地给孩子们送去食物和牛奶,同时她也下定决心要让亮亮回到学校。
然而,亮亮的爷爷说起孙子还是很头疼。往往一不小心,孩子就会跑得无影无踪。他只能向儿子求助。通过电话,亮亮与父亲进行了难得的交流。
“我告诉你,如果你再不听我的话,我就回去收拾你。”父亲说道。电话那头的人始终没有回应。良久之后,他才点了点头。
她给孩子们拍了很多照片,
但不知道发给谁
与周娇熟悉后,亮亮后来告诉她,其实,警察带着马豪去草丛里追赃的那天,亮亮就在不远处。数十米外,他爬上墙壁,远远观看。
第二天他又去了那里,但他的兄弟没有回来。
第三天了,依然没有人。
他在那里固执地等了几天。
今年法院认定马豪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零六个月,并处罚金三万元。
半年后,亮亮带着记者回到了家乡。杂草和瓦砾覆盖了他们以前的家。站在两米高的围墙上,他已经找不到以前的家了。
了解亮亮原生家庭的情况后,周娇开始帮助亮亮去渭南上学。她带着孩子重新办理入学、打疫苗、买保险、体检……周娇自己也有一个正在上幼儿园的女儿。她很清楚,“其他同龄的孩子都是天真无邪的,哪个家长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和亮亮一起上课,大家都会担心自己的孩子被误导。”
但她还是想尝试一下。
公立渭河小学终于接收了这名超龄学生。班主任王艳老师也嘀咕道:“我是不是要整天忙着‘破案’?”这孩子比她想象的还要调皮。他们见面的第一天,亮亮在校长办公室里蹦蹦跳跳。汪言一边跳上沙发,一边爬进茶几,闻到了靓靓爷爷身上的酒味,警告她。亮亮满脸幸福地转向她,问道:“你是狗鼻子吗?”
谈话最后,王言和周娇达成了共识。不管怎样,先尝试一下,不要轻易放弃孩子。
当在这座城市流浪了两三年的亮亮终于得到一张课桌时,汪言发现孩子已经默默消化了她教亮亮的规矩和原则。下课离开教室时,亮亮会主动把凳子搬进去,不发出任何声音;午休时,即使睡不着,他也会把头靠在桌子上;放学后接他的家人总是很晚,因为还有其他孩子在等他。亮亮会把剩下的零食递给对方,还哄着弟弟妹妹们。
相比之下,这个孩子还是有一颗敏感而自卑的心。上课时,她看到亮亮想和其他孩子一起玩拔河游戏,但她不好意思说话。她远远地向其中的男孩轻轻挥了挥手,对他说道:“你和你哥哥一起玩怎么样?”
男孩听后跑回来抱住了亮亮。
班里,同学们都喊亮亮“哥”,没有人关心他过去的经历。王艳发现了孩子的绘画天赋,就让其他孩子围过来欣赏亮亮的画。随着靠近,清白的少女忍不住想要说话。她看着女孩,轻轻摇了摇头。
班里发生了一起“盗窃”案。同一天,三名儿童的财物被盗。站在讲台上的王言甚至没有看亮亮一眼。 “我必须相信他,我要让他知道,老师并没有怀疑他。”原来这件事与亮亮无关。
在王艳看来,不仅亮亮在学习重新融入学校,其他孩子和家长也学到了宝贵的一课——学会包容、理解和接受弱势群体和底层群体。家长委员会的其他家长时不时地给亮亮送去一些食物,甚至还收了他的书费。在学校活动的时候,他们还给亮亮拍了很多照片。
王艳的电子相册中有一部分都是亮眼的照片。数百张照片记录了孩子成长的每个阶段。她给他拍了很多照片,但不知道该发给谁。亮亮的爷爷总是醉醺醺的来接孩子们,奶奶连路都认不清了。她从未见过孩子的父亲。
事实上,她差一点就能见到孩子的父亲了。这一次,一向沉默寡言的亮亮话多了。他告诉汪言:“过几天我爸爸就回来了。”
汪言看到了孩子脸上的期待和笑容,但是一两天过去了,她还是没能等到父亲。
亮亮原本准备了很多话要对父亲说。他还为素未谋面的弟弟准备了一份礼物。那是一个小书包。 “我看了叔叔的视频,我弟弟很年轻,很可爱。”
我对亮亮这样可以一两年,但三四年又如何?换了班主任,回到家乡后,亮亮该怎么办?他还会偷东西吗? ” 她希望孩子的父亲“认识到自己的责任。”
今年暑假,的叔叔在其他地方完成了兼职工作,然后回到废料收集站提供了帮助。 的生活也变得忙碌。他不时与叔叔一起去互联网咖啡馆,那里有一群叔叔的朋友。他还负责为小组购买食物和水。这些物品非常沉重,他曾经在电池车上失去了重心并倒下。
韦南市公共安全局分公司特别巡逻队的队长Wei 也一直在关注此案的后续进度。他认为“人类因素正在发生变化,从制度的角度来确保它更重要。”他希望社会的各个方面都可以从法律和机构层面动员起来,以“在案件中共同拯救弱势群体,同时构成正常机制”。
他说:“预防很重要,但不能仅由警察进行。它需要司法部,孩子的家庭甚至整个社会的共同努力。”
无论如何,的生活终于恢复了正轨。几天前,周若(jhou Jiao)完成了一个案件的工作后,他在韦伊(Weihe)小学停了下来。超过60个孩子正在大型教室里排练一个节目。 9岁的高大,站在最后一排。一群孩子正在吸引。周野靠近听。他们在唱“我爱我的家”。
她的眼泪突然落下。她不知道人群中的是否可以理解歌词的含义。她只知道这是孩子应该留在这里,这是孩子的“家”。
偶尔会想到她在草地上的家,并想念她已经半年没见过的兄弟。
他会问所有来拜访他的人:“我的兄弟什么时候回来?”在得到明确的答案之后,他忍不住想着自己,也许到那时他的兄弟的“头发会变短”,他“他会回来的?”您将无法识别它。” (为了保护相关各方的隐私,和Ma Hao是本文的假名)
除签名外,此版本中的照片由 公共安全局的分支机构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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