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电影又一次开启黄金时代？驾驶我的车获奖引发热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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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的第94届奥斯卡金像奖上，日本电影《驾驶我的车》获得四项提名，并获得最佳国际影片。

这部电影是关于爱、死亡与和解的。影片主要在曾被原子弹摧毁的广岛取景。结合疫情期间世界不确定性的背景，就更有意义了。

43岁的滨口龙介已经凭借《幸福的日子》、《日与夜》、《机遇与想象》等电影蜚声国际。该奖项是在他的“前任”是枝裕和获得奥斯卡奖三年后获得的。于是，有关日本电影另一个黄金时代的讨论又开始了。

日本电影的黄金时代真的到来了吗？

电影“重塑”日本

日本电影史上有两个公认的“黄金时代”，主要以大师数量、代表作数量和产业发展为标志。根据学者志方犬彦在《日本电影110年》一书中的分类，两个黄金时代是1927年至1940年和1952年至1960年。

早期的日本电影是从东京和京都这两个中心发展起来的。 1923年，“关东大地震”爆发，东京电影工厂被毁，日本国内电影产量减少一半。好莱坞电影和欧洲电影正是在这个市场空白期进入日本，影响了当时的年轻电影人。个体工作室被淘汰，导演、编剧和演员转向松竹、日活等大公司。

那时正值无声电影向有声电影过渡的时期。开发健全技术并成功重组的东邦也成为后起之秀。松竹的小津安二郎、日活的内田东武、东宝的成濑美幸、沟口健二等曾在多家制作公司任职的导演，经历了从无声电影时代到有声电影时代的探索。形成了独特的个人风格。

日本电影的第一个黄金时代也在此时出现。

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前，日本的年电影产量已接近500部，紧随拥有好莱坞大型制片厂的美国之后。然而，当美国对日宣战后，从美国进口伊士曼胶片的供应被切断。加之日本国内战时管制，电影产量大幅下降，内容成为军国主义的宣传工具。电影业损失惨重。

直到二战结束，美军占领结束，日本电影才开始逐渐复苏。东映、东宝、日活、松竹、新东宝、大荣六大公司已经建立了工业化流水线电影的批量生产体系，并在武士电影、怪物电影、和爱情电影。黑泽明、沟口健二等大师创作了杰作并在国际上获奖。与此同时，受美国麦卡锡主义热潮影响的日本文艺界也出现了派系之争。一些被各大制片厂排挤的电影人掀起了一场骚乱。独立电影制作蓬勃发展。日本电影已进入第二个黄金时代。

1952年、1953年、1954年，沟口健二凭借《彩花之夜》、《雨月物语》、《山庄医生》等影片在威尼斯电影节上获奖。黑泽明的《罗生门》《七武士》《战国英雄》还荣获1951年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1954年银狮奖和1959年柏林电影节银熊奖。

1958年，日本电影观众数量创下11.27亿人次的纪录。电影帮助日本在国际上重建了久违的文化自信。

性感电影和动画长片

随着电视的普及，日本电影业在20世纪60年代逐渐出现疲态，新东宝于1961年停止了电影制作。

佐藤忠雄在《日本电影史》中提到，新东宝倒闭后，一些独立制作公司开始以较低的预算制作色情电影，让不知名的女演员不使用布景、仅携带摄像机进行裸体表演。拍摄只在公寓的某个房间里持续了几天。

这类电影的预算通常为三百万日元，因此也被称为“三百万电影”。并且由于该片充满了性描写，所以也被称为“桃色电影”。

色情电影的制作条件极其恶劣，受到影评人的轻视。这类电影的制作公司也不同于现有的社会艺术独立制作公司。他们被戏称为“色情制作公司”，受到鄙视。

但桃花电影支撑了当时的日本电影业。 20世纪60年代中期，色情电影兴起。到1970年，此类电影的产量已占全国电影总产量的近一半。

从 20 世纪 60 年代到 80 年代，低成本色情电影一直是新导演崭露头角的机会。黑泽清、须穗雅之等未来中坚分子甚至在当时掀起了“色情电影新浪潮”。

与此同时，日本的动漫产业逐渐蓬勃发展。早在1958年，东映制作了日本第一部彩色动画长片《白蛇》，成功出口美国，并获得首届威尼斯儿童电影节特别奖。 1963年，手冢治虫的虫制作公司推出了日本历史上第一部电视动画《铁臂阿童木》。 1977年，佐田俊夫导演的《宇宙战舰大和号》再次引发动画热潮。

至今仍是国宝级导演的宫崎骏诞生于20世纪80年代。他的《风之谷》、《龙猫》等电影打破了动画是儿童的传统认知，构建了新的世界观，将成年观众带入动画世界。

到了20世纪80年代末，随着经济泡沫的破灭，许多大公司纷纷退出电影制作，利润不稳定。经济衰退之下，日本电影业再次陷入困境。

1997年，宫崎骏制作的《幽灵公主》创下了日本电影的票房纪录和发行收入纪录，为市场注入了一丝活力。

2005年后，手握《鲁邦三世》、《哆啦A梦》、《名侦探柯南》等超级IP的东宝，取得了东映和松竹总票房的两倍。尽管受到经济环境低迷的拖累，但在动画的助力下，日本电影市场依然是继美国和中国大陆之后的第三大电影市场。

日产动画电影在票房贡献上独领风骚，频频突破十亿大关。日本每年国产票房前十的电影几乎有一半是动画电影，剧场版的《名侦探柯南》几乎每年都榜上有名。 2013年的《起风了》、2016年的《你的名字》、2019年的《天气之子》都是当年的票房冠军。

2020年疫情的到来，让日本国内票房较上一年减少了近一半。然而，动画《鬼灭之刃：无限列车》的剧场版却出人意料地受欢迎。该片以365.5亿日元创下日本影史票房新纪录，超越《千与千寻》上映，控制了市场萎缩，提振了行业信心。

2021年，本土电影票房前十名中，《新世纪福音战士：新剧场版：完结》、《名侦探柯南：猩红的子弹》、《龙与雀斑公主》等五部电影为动画。票房排名第六的《浪客剑心：终章人性的惩罚》是根据漫画改编的真人电影。

从文化输出来看，日本动画在全球范围内的影响力不亚于迪士尼。因此，有学者认为，动画电影已经开启了日本电影的新黄金时代。

日本电影，自己玩吧

21世纪第二个十年，日本电影市场总票房与第一个十年相比并没有明显增长。虽然仍是电影大国，但除动画电影外，日本其他国产票房大片大多并未在海外取得亮眼成绩。

2021年，在日本票房排名第八的《花束之恋》迄今为止累计票房42.8亿日元，其中42.1亿来自国内市场。

荣获多项奖项的《小偷家族》是个例外。全球83亿日元票房中，国内市场约占55%，另外20%来自中国大陆，9%来自法国，其余来自北美等其他地区。

不难发现，除了动画电影之外，日本电影似乎很难像好莱坞电影那样归入任何类型。也就是说，他们找不到像《新蝙蝠侠》、《007》那样明确的观众群体。

以今年推出的《花束之恋》为例。作为一部典型的日本爱情片，它在当地市场的受欢迎程度足以说明其具有相当的商业属性。但按照中国观众的分类方法，它是一部文艺片。片。这样一来，它的观众就排除了喜欢爱情电影的普罗大众。

《小偷家族》也是如此。虽然被贴上“犯罪片”的标签，但该片较慢的叙事方式和强烈的批判性却与商业片的套路背道而驰。戛纳金棕榈奖的认可也说明了这一点。尽管该片在中国取得了不错的票房成绩，但淘票票上却有不少负面评论，称其“无聊”、“看着就睡着了”。这些观众可能是被电影的标题“欺骗”进入影院的。

对于日本电影为何总是那么文艺，电影学者、影评人凯寅告诉毒眼（ID：）：“日本的黑帮片、喜剧片、爱情片、青春片甚至灾难片、怪兽片一直表现都很好，但这些电影和我们所谓的艺术电影的区别不会那么明显。”

“这取决于日本观众的欣赏口味，这与中国观众有很大不同。这与中国市场和美国市场的情况完全不同，更接近欧洲本土电影市场的情况。”

至于到底是在日本观众基础不错、看起来比较新鲜的《爱的花束》和《情书》，还是通过日剧走红但电影表现一般的《昼颜》，还是比较文艺的和艺术，和角度更棘手的“驾驶我的车”。从他们共同探讨的爱情主题来看，与日本学者佐藤忠雄的分析是一致的：

“日本人的爱情观与西方人的爱情观不同，西方人将爱情视为充实心灵、振奋精神的机会。它将爱情视为一个机会，去发现无休止的情感纠葛所带来的悲伤和空虚。 ”

在凯音看来，“日本市场非常封闭，因为观众的审美取向太过特殊，与国外市场不相适应。因此，大部分电影都是针对国内观众的。”

于是，除动画电影外，大多数日本电影都处于自产自销的闭环之中，完成创作者与自身竞争的迭代。

独立电影，如何对抗主流

电影产业封闭、完全由国内市场支撑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日本独特的电影产业模式。

东宝率先采用“制作委员会”方式，集合多个投资方共同制作电影。大公司更注重建设电影发行和放映流通渠道。一般情况下，放映公司拿50%的票房，发行公司拿另一半，10%到30%，剩下的就归制片委员会了。

这种垂直模式具有高风险、高回报的特点。如果影片大卖，自行制作、销售的公司将获得全部大额利润，否则将承担全部损失。为了获得更稳定的利润，制作委员会推出的电影越来越注重取悦日本本土观众。

当今的导演和导演，即使是目前被评论界认为代表日本电影最高水平的滨口龙介等人，也始终无法取得“黄金时代”的黑泽明、小津、沟口健二等人那样的成功。有东浩、松竹等大公司保驾护航。

由于资金匮乏，独立电影制作也存在不少问题。流程不规范、工作条件差、作品质量参差不齐、市场回报不佳，足以让创作者和观众失去热情。

表演工作坊是独立董事发明的一种新方法。滨口龙介在拍摄《驾驶我的车》时就采用了这种形式，在电影中也有体现。滨口龙介并没有通过试镜专业演员来选择主角，而是在神户的艺术家驻地举办了研讨会来挑选业余演员。就像电影中西岛俊英扮演的男主角一样，他要求演员不要演戏，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读剧本。

直到“我能从他们的声音中听到一些东西——一定的厚度——所写的文字完全被演员吸收。一旦我们完成了，就到了拍摄的时候了。”

如今的日本电影，除了动画电影分支之外，对世界的影响力似乎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了。然而，是否得到国际市场的认可，显然并不能完全判断一个国家电影产业的真实水平。

日本电影频频获奖，其东方独特的特质或许能够为如今以漫威大片和西方主流价值观为主的电影世界注入新鲜血液。

所以与其说日本电影的黄金时代即将到来，不如说从西方关注度来看，日本电影已经达到了另一个高峰。

参考：

1.《日本电影110年》，志方犬彦，新兴出版社，2018年

2.《日本电影史》，佐藤忠雄，复旦大学出版社，2016年

3.“毫无疑问，滨口龙介的电影与‘现实’无关”，Iris 翻译团队

4.“滨口龙介在西方真的那么受欢迎吗？” 》、虹膜翻译组

5.《肢解“日本电影市场运作”》，新工作室

6、《日本小厅影院生存状况初探》，丁超&支菲娜，影视艺术

7、《灾难与觉醒，危机与希望——21世纪日本导演电影论》，沉念，中外电影史

8、《21世纪日本电影市场与产业观察》，徐浩辰，中外电影史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作者：独木编辑部，36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