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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凡寻找杀马特教主,揭秘这个曾经风靡一时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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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21 20: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南都周刊(ID:)| 来源

胡文文 | 作者

孟夏|编辑

(摄影:胡文文)

李一凡下了车,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这个距离深圳市中心55公里,距离惠州边境稍远的村子,虽然周围工厂林立,却异常冷清。下午三点,路两边的小店铺空无一人,大门紧闭,不见一个人影。如果这是电影场景,此刻一片枯黄的叶子滚过。

但李一凡来这里,不是为拍电影,他是想拍一部纪录片,为此,他找到了一个被称为“沙马特领袖”的人。

说到十几年前冒出来、一度红极一时的团体,大家或许对她们还有点印象:夸张华丽的发型、浓重的眼线唇妆、花哨浮夸的服饰……她们的影响力从线上到线下,吸引了无数的追随者,也招来了无数的吐槽。后来,她们遭到各界“精英”和“主流群体”的嘲讽和攻击,论坛账号被封禁,染过色的头发被当街烧掉,从此消失在公众视野中。如今,她们偶尔在短视频中露面,引来好奇的目光,但声势已大不如前。

曾率领20万“沙马特军团”的少年

在四川美术学院任教的李一凡,第一次听说“沙马特”是在2012年左右。朋友给他看了手机里几张沙马特少年时期的照片,语气有些嘲讽。在很多人眼里,他们就是一群“地球朋克”和“乡村视觉系”,反正他们哪一种都没学好,结果就是长得怪怪的。

但李一凡的反应是,这样一个没有经过精英文化规训的群体的实践,可以说是先锋的,也呼应了当时一个很重要的主题,叫“反景观社会”,值得研究。

后来他意识到自己过度解读了“沙马特”这个词。但当时的李一凡很兴奋,开始到处寻找沙马特。“沙马特有自己的标准,随便染两根头发不算,造型要夸张,色彩要鲜艳,浓妆要浓抹,要戴各种饰品。”虽然目标很明确,但李一凡几年都没能有所成就,直到罗福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被称为“沙马特教主”的广东梅州95后小伙罗福兴,据说是最早“推广”这种夸张发型的人之一。

2006年,罗福兴在村里读六年级时,在网上看到欧美、日韩的“非主流”造型,很感兴趣。但当时只有“非主流”的人把头发染成黄色,他觉得太土气,于是就改变了造型。他把头发染成了粉红色,然后去村口的理发店用啫喱水弄了十几个尖角,像《龙珠》里的悟空。他对这次改造很满意,拍照发到了网上,好友数量迅速增加。

当时,罗福兴对所谓的“视觉系”和“朋克文化”一无所知。当有网友评论他“时髦”时,他搜索对应的英文单词,弹出的是“smart”这个词,“聪明、漂亮、魅力四射……”这个词的中文意思很吸引他。但罗福兴觉得读音不够霸气,便取了这个词的第一个音,创造了“”这个词,写在每一张自拍照上。从此,这个派系在世界上有了强大的影响力。这个名字。

随着QQ好友成倍增长,他所建立的“夏玛特”群也像病毒一样不断扩张,衍生出一个个小团体,后来形成了不同的“家族”,比如酷炫优雅的“视觉系”,走阴森鬼魅路线的“血魔系”。成员们都喜欢在网名和交流中使用“火星语”,因此外人很难搜索到他们。

华中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院学者王斌在2015年的一篇论文中曾分析:“沙马特的主体是20世纪80年代末或90年代出生的农村农民工……除了分布在第二产业外,还集中在服务业中,比如发廊技师、餐厅服务员、快递员等……”。

李一凡也曾这样总结:他们大多是留守儿童和农民工二、三代,很小就辍学外出打工,基本活跃在经济发达地区工厂林立的城乡结合部,与社会接触少,靠网络维系,但与玩豆瓣的外来人相比,他们与主流没什么关系。

罗福兴的成长轨迹也不例外。13岁那年,他无法继续学业,跟随父亲外出打工。流水线上的工作极其枯燥。“好像大家无法交流,偶尔说话又怕挨批评,工头惩罚我,我就干脆不说话了。”每天下班后,和QQ上的沙马特群成员聊天,成了他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之一。

那些年,沙马特家族日渐壮大,罗福兴曾有一本小笔记本,上面记录了30多个沙马特群的密码,他估计,如果算上核心QQ群和群员管理的家族子群,他至少和全国20万“沙马特”青少年保持着联系。

这是一个松散但有凝聚力的团体,成员视彼此为兄弟姐妹。他们活跃于网络,也会在当地聚会。他们最喜欢的娱乐活动是轮滑和KTV。如果他们没钱,他们会结伴出去。去公园。

很多渴望成名的沙马特找到罗福兴,希望这位“领头人”能给他们引荐,于是罗福兴开始在QQ空间和微博上收费发帖,价格从200元到2000元不等。他还打算以自己为原型写一本小说,写了一本叫《罗福兴的沙马特帝国》的小说,但在第1379字就戛然而止;他说自己还创办了一个专门用于沙马特交流的网站,付费的沙马特书也出现在排行榜上,但“没钱赚,又累”,所以很快就卖光了。

现实生活中,他们也被视为“低俗”“病态”文化的代表,一些沙马特甚至因此遭到殴打。李一凡在新闻中发现,昆明一名沙马特被路人抓住,烧掉了彩色头发。在各类“精英”和民众的围攻下,沙马特迅速没落,多个家族团体解散。罗福兴逐渐觉得自己的形象给工作带来了阻碍,还剪掉了长长的彩色头发。

2015年开始,快手上突然涌现出一批新的沙马特,媒体又开始对这位“领头人”产生兴趣,纷纷对他进行采访。李一凡直到2015年受邀去深圳,才开始关注他。有朋友问:“要不要我带你去见罗福兴?”

外表傲慢,内心谨慎

李一凡初次见到的“领头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霸道,罗福兴沉默寡言,身材瘦削,一头浓密的黑发剪得很整齐,穿着低调,看上去跟任何一个小镇少年没什么两样。

虽然事先约好了,但罗福星却异常谨慎,并没有带李一凡等人去自己的住处,而是特意找了一家小旅馆订了房间,然后说自己只是想跟李一凡聊聊。

“他只是紧张,非常紧张。”李一凡并不意外,“他们受的伤太多了。”

随着谈话的深入,他意识到自己太过浪漫了。“其实,沙马特人根本没有对抗社会的意识。他们甚至无法保护自己。我完全是在一厢情愿地解读。那些人们在地方闹事、自嘲的视频,都是‘假杀手’为了吸引流量而制作的。”

李一凡原本以为,只要找到了“头目”,那么想要找到另外一只沙马特就很简单了,可是他又错了。

罗福兴虽然和核心QQ群成员一直保持着联系,但和其中大部分人都只是网友,从未见过面。经历了舆论的哗然,现在的沙马特对任何“非家人”都不太友好,警惕性极高,不会轻易和陌生人接触。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和我的学生不能进他们群了。他们有一套流程,进群必须先审核,管理员会看你的QQ空间,看你的头像,看你发的东西,都需要群员审核通过,他们认可你是真正的沙玛特后,才会允许你进官方群。如果你只是从网上下载图片冒充,很容易被识别,根本没办法。”

在这些沙马特成员的QQ相册里,李一凡看到了一个已经消失的奇幻帝国。“如果不翻看旧照片,你根本想象不到,以前这些街道上,有上百名沙马特成员。”他们三五成群出现,发型五颜六色,密密麻麻,散落在大大小小的厂区里。

他们靠着罗福星过去的号召力,一个个群里留言问问题,寻找愿意露面被拍照的沙马特,李一凡觉得,如果遇到罗福星这样的“自己人”,沙马特们的抵触情绪会相对小一些,但他们对别人有一种本能的不安全感。

“他想,你们是不是又要笑话我们了?我跟他们说我想拍纪录片,他们却不理解,很多人连电影院都没有进过,我只能说,我在拍一个长视频,希望给我一个机会,把人家冤枉你们的事情解释清楚。”

但他们的面试往往都是徒劳。有时他们约好了见面,驱车千里赶到,对方却不肯出来。“有一次我们去了深圳公明,说好下午两点见面,结果在镇上呆到了晚上十二点。五点多钟,他反复在电话里和对方沟通,对方就是不出来。他总想着最近在网上得罪了人,问你是不是被同城的人雇来给你打球了?”

一群看上去嚣张跋扈的青少年,现实生活中却如此谨小慎微,这让李一凡突然明白,他们为何一夜之间消失,“说白了,这些都是普通朴实的孩子,缺少父母的爱,缺少教育,甚至连在网上跟键盘侠辩论都很难赢,又如何与社会对抗呢?”

“无需押金”让流水线上的工人印象深刻

在和她们交流的时候,所谓的知识话语体系不起作用,李一凡想拍摄她们的工作环境,但进厂太难,就想搞个网络有奖竞赛,出1万元奖金,鼓励她们投递自己在流水线上工作的短视频,但反响平平。

“我让助理写了征集稿,写半天写不完。罗福兴看了看,说‘我来写吧’。然后就写了一个标题:‘不用押金!’第二句话:‘日赚千元不是梦!’一发出去,很快就火了。很多人来投稿,我们收费20元一张。后来就出现了中间商,低价收,高价卖。”

“无需押金”、“日赚数千元”在很多人眼里都是骗子的话,但对于在职的沙马特来说,这却是实实在在的痛点。他们要处理各种扣押金的规定。即使拍摄短视频可能根本不涉及押金,但这些口号仍然能迅速深入他们的内心。

就这样,李一凡收集了近千部短视频,他还弄到了400部手机,把那些短视频装进去,循环播放,构成了广东时代美术馆“意外之光”展览最重要的部分。

展览“李一凡:意外的光”,广东时代美术馆(2019.12.13-2020.2.16)。(摄影:胡文文)

两年间,李一凡带领团队去了广东、广西、四川、云南、贵州等地,最终采访了六七十位沙马特少年。东莞石牌、汕头澄海等地仅存少量,河南也已绝迹,广西更是所剩无几,如今云南、贵州等地沙马特少年最多。

沙玛特之所以还有生存的空间,或许和当地文化的包容度有关,再加上在小工厂、小作坊密集的地方,老板对工人的形象要求没那么严格,所以还是能接纳一部分沙玛特员工的。

他在采访中了解到,大厂招人时,求职者都要抽血、体检,染过头发、打过耳洞的不招,甚至手指弯曲的也不招。人的头发染一次,进厂前必须洗净,只能在休息日玩。而且头发也不能再留那么长了,所以发型比以前小很多,算是压缩版。”

左边是青龙,右边是白虎,心脏是米老鼠

“一旦你演奏,人们就会钦佩你。很多人都认识你,想和你一起演奏。我们喜欢成群结队地出去,在石排公园的草坪上拍照,去溜冰场,听音乐,跳舞,喝酒,心里什么都不想,只是开心。

工资高的工厂都是计件工资,所以要很辛苦。去年因为老板第二天要赶着出货,我连夜班,很累。有时候我不想去工厂,但是一想到以后,我如果想要更好的生活,就不得不去。姐姐回老家,看到女儿不认识她,只想要奶奶,就放声大哭。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小时候也是这样,过年见到别人的爸爸、妈妈都回来了,唯独我没有,想他们,偷偷哭了。

我跟哥们说,我玩够了,闹够了。以前我觉得自己最帅,每天都吹头发,现在剪头发,因为压力很大,怕跟不上社会。什么事都要操心。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韩雅洁(15岁外出打工,现工作于东莞市石排镇)

有些  风格已经回归“正常”,有些则依然坚持  风格,还有一些则妥协,戴上了色彩鲜艳的假发。

在李一凡看来,拍摄了那么多城乡故事,自己心里总有一种遗憾的感觉。

“我曾经想拍村里小学的照片,可惜当时学校拆迁了,孩子们都去别的地方上学了。回去后再翻看照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是2007年,他还没有留守儿童的概念,直到接触到“沙马特”——一群出生于90、00后,2010年代接触城市的农村孩子,他才发现,这个空白被填补了。

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全国农村留守儿童(0—17岁)数量为6102万人,占儿童总数的21.88%,比2005年增加了242万人。

“他们其实很纯真单纯,但也有被人反复伤害过的警惕,并不狡猾。有时候跟这些孩子聊完天,我很想抱抱他们,因为觉得好可怜他们。以前拍戏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李一凡自嘲一笑,“可能是我老了。”

韩亚杰是他在石牌镇采访过的昔日沙马特,如今的韩亚杰留着短短的头发,但身上却布满了彩色的纹身,​​露出小熊维尼般的傻傻的笑容,说话的声音也带着稚嫩的童音,看起来格外的亲切。

韩亚杰15岁开始外出打工,目前在广东东莞市石排镇工作。

“他就是典型的那种:左手有青龙,右手有白虎,心里装着米老鼠,明明还是个孩子,却装作是流氓。”李一凡见过不少这样的农民工,一上来就直接进厂。从此以后,每天下班就回宿舍玩手机,连市中心都再没去过。“前几天看到一个贵阳小孩和一个广东小孩吵架,说你们深圳的高楼大厦没有贵阳多。聊了好久,我才知道,他根本就没离开过龙华厂区,连深圳都没去过。”

一名沙马特女孩告诉李一凡,除了买点卫生巾,她可以连续在工厂呆很多天。因为工厂提供吃住和工作。她有一次坐公交车回家,还被骗了。太乱了。

“来到这么陌生的城市,这些孩子都很害怕。有了莎玛特的发型和纹身,他们才能感到安全一点,至少不会被欺负。”李一凡回忆说,他们几乎每一次的采访都是晚上10点以后拍的,因为要等莎玛特下班。在这个连路灯都没有的荒凉小镇,荒凉的感觉难以言表。

工作的装配线。

“有孩子跟我说,工厂里的机器太吵,下班后要一两个小时耳鸣才会消。在这些地方,自杀、发泄都很常见。其实,沙马特成了一种心灵慰藉。他们从小缺少父母关爱,早早辍学离家。沙马特至少提供了归属感,以及寻求慰藉的地方。”

来自贵州的女孩英儿13岁就开始打工了。“在沙马特组里,我们都称兄道弟,有问题就直接找他们。失业了,有人给你介绍工作,有人给你送饭吃。没人说话的时候,我还可以和他们说话。跟我哥们儿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颖儿13岁外出打工,现在在贵州大方县拍视频、做直播。

云小帅14岁离家,现在在云南从事建筑业,曾留着一头紫色波浪发,“我只想要有人看着我,哪怕骂我,至少有一个人愿意跟着我吵。”

云小帅14岁离家,现在云南从事建筑行业。

“我们以前也犯过同样的错误,知识分子以为他们这样是在羞辱自己,但完全错了,他们真的觉得很好看。”李一凡想起一位来自昆明的小伙子,他说,为了把自己的发型完好无损地带回家乡,分享给大家看,他在火车上坐了三天三夜,连睡觉都不敢。来自广西的Lisa期待着以后能拍两套婚纱照,一套是“正常”的,可以给别人看。另一套是沙玛特风格,我当成珍宝收藏着。

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截至2018年底,中国大陆男性比女性多3164万,有人口专家认为,在90后出生的男性中,五分之一的人找不到配偶,他们大多生活在偏远的农村地区。城郊厂区的情况也类似:男工人很难找到女朋友,因为流水线上的女工普遍看不起同流水线上的男工人。

但沙马特就不一样了,她们的发型和穿搭越出彩,就越受女孩子欢迎。“我是到了石牌才知道沙马特的。”小辉是云南文山人,因为年龄不够,偷偷用了哥哥的身份证,一头高耸的厚刘海染成了红色,格外惹眼。“去滑冰场的时候,很多女孩子找我带她们,还有很多人找我做她们的男朋友,我都没答应,毕竟我家境不富裕,怕给她们带来麻烦,还是等有能力了再说吧……”

当李一凡第一次和沙马特们来到他们的“聚会地点”石牌公园时,他非常震惊,他从来没有想到,在一个城市边缘的工业区里,会聚集这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各类人群。

“五一、国庆期间,至少有数万少数民族群众聚集在这里,载歌载舞,身着鲜艳的民族服饰。少数民族工人因为没有其他时间庆祝自己的节日,只能在法定节假日庆祝。”在这样的环境中,沙马特人似乎并没有那么与众不同。他们会穿上最酷的衣服,梳着精心打理了几个小时的发型,像孔雀开屏一样在公园里走来走去,三五成群地聚会、聊天、自拍。

2018年10月1日,齐聚广东东莞石牌公园。(摄影:李一凡)

真假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很孤立。我没有亲密的朋友,也没有人知道我在做什么。现在至少有人知道了。即使有人在背后说:你看那个人,他这么浮夸,但我却感到很自在。我觉得放飞自我才是真正的放飞自我。这并非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哗众取宠。

后来我开始接触各种各样和我一样的人。聚会最多的时候有70多人。在那种环境中,我们之间没有隔阂,也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2014年之后,基本上大家都退出了。当我剪掉长发时,我感觉自己放弃了信仰。我感到空虚,再也找不回来了。

现在我的孩子一岁了,如果他以后还想打这个,我不会反对,我会让他变得更好。但是,怎么说呢,现在的我,没有以前那么有毅力了。”

——李雪松(15岁外出打工,现于云南洱源经营美发店)

2018年冬天,李一凡带领团队去了云南、贵州、广西百色,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行程七八千公里,走访了每户人家,看看早期沙马特的家是什么样的。“现在很多有名的沙马特都回到了家乡,因为那里生活成本低。有的在村里或附近的城镇工作,有的做直播。”

这些人面临一个大问题:“每天在网上都看到某明星年入千万、某二代创业一个亿、某网红月入百万的新闻……但一看自己的工资,那笔钱就不到3000元,他就觉得毫无意义,就算省吃俭用攒下来,也永远赶不上别人。但为了生存,他又不得不挣这些钱,于是,他就赶紧花光了,打游戏、烫头发、抽烟喝酒……”

很多人把沙马特和朋克、非主流相提并论,但背后的东西或许截然不同。朋克文化起源于上世纪 70 年代,原本是年轻人反对商业化和消费社会的一种思潮。在中国,很多突然从农业文明步入工业社会的孩子,并没有发展出反抗意识,相反,他们把看到的视觉符号当成消费品,依靠网吧里的一些廉价的东西、化纤服装、假发……为自己寻找一种寄托和慰藉。

“沙马特也许很有趣,但他们绝不会拿自己开玩笑。就算罗福星把头发剪了,我们还是认为他是沙马特。戴假发还是很有趣,但拿自己开玩笑的人,绝对不是沙马特!”

“我感觉我又找到了一个相似的人。”

来自贵州毕节的小浪,2015年开始玩沙马特,多次进出快手,如今已有近8000名粉丝,小有名气。小浪受邀参加活动,一头扇子般的银发高高竖起,一身黑白装扮格外抢眼,当发现全场只有他一个沙马特模样时,他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拍下合影时,他又觉得开心了。毕竟这是我工作一个月来仅有的两天休息时间,相当珍贵。

萧浪在《意外之光》展览现场。(摄影:胡文文)

活动进行到一半,肖浪转身冲出展厅,过了一会儿才回来。“每一句话都好像触动了我的心,太难过了。”他告诉记者。“现在有很多00后在玩这个游戏。我感觉又能找到同类人了。希望这个家族能尽快复兴。”

但罗福星却始终一副无聊的样子,当李一凡问他有什么感想时,他平静地说道:“没什么特别的。”

“他说一切都很平庸。”李一凡笑道。在他看来,罗福星并不喜欢谈感情。很多想尽办法哄骗罗福星接受采访的媒体,都想把他包装成一个“改过自新、改过自新”的人。在一次电视采访中,当主持人第N次提到“幼稚”这个词时,罗福星皱着眉头走开,从而打断了采访。

李一凡(左一)与罗福星、肖朗。(摄影:胡文文)

“工人们都信奉一句话:有难就难,被困在家里肯定难,有出路,你出去就有出路……现在我出去,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工厂,我发现大家跟我有同样的想法:你出来干什么?去工厂打工。难道就没别的吗?没别的,你只有这个选择……”说到最后,罗福兴难得露出了健谈的神色。

“城里人可以玩车子和房子,而你却买不起,所以只能玩头发,对吧?只要这个世界存在,就总会有被淘汰的人,或者受到伤害的人,或者不被尊重的人。除非教育更好,每个人都上大学,否则乡村不会消失。也许到那时,沙马特就会以另一种方式生存下来。”

“审美自由是一切自由的基础。”

摄影:余小璐

来源:本文经“南都周刊”(ID:)官方账号授权转载,本报道已发表于《南都周刊》第95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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