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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的爸爸妈妈是谁-米的爸爸是-米爸米妈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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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6 02:53: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从小家里没有母亲,这是这个家的秘密。



2007年,张雅楠13岁。

她的发小来了例假。发小的母亲悄悄地抽出一张卫生巾,然后带着女儿去了厕所。

处理完事情后,发小的母亲问张雅楠:“你来了吗?”张雅楠那时不明白“来了”所指的是女生来月经这件事,也不清楚月经意味着什么。

她的发小进行阻拦,她的母亲说道:“这有什么是不能询问的呢?张雅楠是在她奶奶身边长大的,没有人教导过她这些呀。”

她将头转过去,接着向张雅楠提出问题:“对啦,你是否知晓你妈妈是怎样来到这里的呢?”张雅楠随即摇了摇头。

她饶有兴致地说:“你妈是被你爸买来的。”

多年过去了,张雅楠依旧感到愤怒。她只是说大姨妈,却偏偏说什么“我妈”!这实在是太不尊重人了。

发小的母亲讲了一个事实,13 岁的张雅楠并不知道母亲是怎样被“买”到家里的。从她懂事开始,她就隐隐约约地觉得这是家里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她不会主动去询问母亲的情况。她只是从邻居与奶奶交谈时所讲的那些零星话语里,一点一点地把母亲的故事给拼凑起来。

母亲离开时,张雅楠才满月。

奶奶说,母亲是南方人。母亲的生活习惯与北方人大不相同。母亲的饮食习惯也与北方人大相径庭。母亲刚刚才离开。

我在做粥的这段时间里,雅楠妈把一只需要拔毛的鸡给做好了,并且那鸡肉呈现出雪白的颜色。

邻居们都一致地对张雅楠说,她长得像母亲,她们都是五官漂亮的姑娘。

张雅楠的脑海里仅靠这些无法想象母亲的模样。睡觉时,她喜欢把头埋进被窝里。奶奶在帮她掖被角的同时念叨着,她像小鸡仔般的睡觉姿势是遗传了母亲。

张雅楠用“钝感”这个词形容小时候的自己。

她接受任何一种母亲离开的说法。

13 岁的她第一次听说母亲是被人贩子拐卖并贩卖到父亲家里。即便如此,她在父亲和奶奶面前依然保持沉默。多年后,她回忆起这件事时说:“作为我爸和我妈的姑娘,要给往事力所能及的体面。”

这件事,是家里的秘密,她从不刨根问底。

她尝试追溯原因。也许是因为她的童年很快乐,所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缺失。

母亲离开后,父亲未曾再娶。一家人居于河北省的小村庄,房屋朝向为坐南朝北。张雅楠与奶奶住在东屋,父亲住在西屋。东屋的床头上有一个小窗户,每当父亲晚归,他会站在窗口看看女儿。要是张雅楠没盖好被子,父亲就会进屋帮她整理。

后来,女儿渐渐长大,父亲意识到不方便,便没在窗口驻足。

然而父亲也有疏忽的时候。有一回,父亲手中的烟头不慎将张雅楠的耳朵烫得流血了。

张雅楠哭得很厉害。奶奶心疼孙女,于是骂了父亲半个多小时。父亲低着头,显得手足无措。等奶奶骂得累了,父亲扭头就出门了。再回来的时候,他怀里抱着好几瓶不同口味的水果罐头。张雅楠说:“要是我生病,不用打针吃药,吃罐头就能好。”

那时,处于物质贫乏的年代。罐头在村里是最为洋气的食物。父亲能够给的,只要是力所能及的,都给了她。

很长一段时间里,正因为家里缺少母亲这一角色,所以张雅楠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2013 年时,张雅楠高三毕业。待她成年之后,她以大人的身份与父亲聊起了恋爱这一话题。

她很惊讶,父亲竟然用对待成年人的方式回应她。父亲第一次和她聊起了母亲。

张雅楠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然后见机行事般地问父亲:“听说妈妈是买来的?”

父亲问张雅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张雅楠如实进行回答之后,父亲保持沉默了很长时间,接着说道:“倘若你有一些想法的话,是可以和你母亲取得联系的。”

“怎么联系?”

父亲倚靠在门框处,正在刮胡子。他指了指屋里的柜子。张雅楠停止搓洗衣服,顺着父亲的引导,从屋里一个老式木头柜子中拔出抽屉,接着在角落找到了一个老旧的眼镜盒。张雅楠迅速擦了擦手,然后从眼镜盒里取出了一封信。

那封信有很深的折痕。一眼扫去,看到了落款是“岑春美”,时间是 1997 年。“岑春美”是母亲的名字。

母亲在信的开头向父亲问好,她说:“铁军,你在家过得好不好呀?家里的高粱地是否安然无恙呢?”

接着,她在信里关心起女儿“燕南”的情况。

张雅楠将信高高举起,然后跑到父亲跟前,问道:“信里所说的‘女儿燕南’是不是我呀?”父亲随即点了点头。

女儿出生之际,妻子岑春美为她取了“张燕南”这个名字,以此寄托自己对南方家乡的思念之情。岑春美心中一直渴望着能变成一只燕子,飞回那南方的家,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

岑春美在铁军家待了两年多,之后她的心愿实现了,铁军把她送走了。她离开之后,算命先生称“张燕南”这个名字与长辈相克,所以没有采纳。

岑春美对此并不知晓。

信的结尾处,岑春美提及她家遭遇了困难,她希望铁军能够给她寄 1000 元钱,并且留下了回信的详细地址。在那个年代,1000 元是一笔数额很大的钱。

读完那封信后,张雅楠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钱是否已经寄了。

“寄了。”父亲刮完了胡子,淡淡地说。

那封信是铁军和岑春美之间书信往来的最后一封。在这之后的 16 年时间里,他们没有再进行过联系。

在那之前,铁军给岑春美寄过两次钱,每次都是几百元。

父亲告诉张雅楠,信上有母亲老家的地址。

笔迹已经褪色了。张雅楠努力从那些模糊的字迹中去辨认,发现那是在浙江省慈溪市的一个村子。而具体的门牌号由于被信纸的折痕压着,已经看不清楚了。

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拿这个地址怎么办。

张雅楠犹豫了很久,是为了不让自己失望,最终她还是没有给母亲写信。

在那之后,张雅楠变得愿意听邻居聊起母亲。

田老太太住在胡同里,路过张雅楠的家时,念叨着张雅楠洗衣服的样子,说她的动作利落,就像她的母亲一样。田老太太问张雅楠是否记得,在她小的时候,岑春美经常给她寄毛衣,而且是亲手织的,每次都寄一大摞,图案很精致。

张雅楠摇了摇头。

田老太太还说,她以前和母亲的关系特别好。

岑春美刚被卖到村子里时,有过一次逃跑经历,她躲在了田老太太的衣柜里。之后,张雅楠的父亲和大伯找了过来,大伯动手打了母亲。母亲岑春美吓得大声喊叫,整个胡同都能听到。田老太太谈及这些时,感慨地说,铁军是个老实人,一直站在岑春美的身前,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她。

岑春美生下张雅楠之后,抱着孩子又想要逃跑。她来到了村口的山坡上,铁军将她劝回了。铁军从来没有打过她,但是会对她摆脸色,并且抱怨她还在月子期间,这样对大人和孩子的身体都不好。

最终,铁军做出了放弃的决定。他表示:“如果留不住人,就不要勉强了,但是孩子必须留下。”1994 年 6 月,父亲为母亲买好了前往南方的车票,并且亲自将她送上了离开家的车。



成年之后,张雅楠慢慢察觉到,小时候的那种“钝感”变成了她心中“缺失的一部分”。

她首次离开了家乡。人生中,她第一次乘坐了地铁,同时也是第一次进行远行。从北京归来之后,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留存着,那就是她想要前往母亲的家乡去寻找她。

大学开学后,马上就要迎来十一假期了。男朋友杨河询问张雅楠有什么打算。张雅楠掂量着自己攒下的 2000 元钱,她第一次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别人。

杨河稍作迟疑,开口问道:“我可以猜一猜,你去浙江的原因吗?”他们曾是高中同桌,毕业后便开始了恋爱。张雅楠示意让杨河接着说,于是杨河说道:“我认识你这么久,一直都没听你谈起过你的妈妈,我猜测你去浙江,是为了去找你的妈妈。”

张雅楠感到震惊。她原本的想法是,“你尽管使劲儿猜吧,反正我什么都不会说。”她从小就养成了自我保护的习惯,绝对不会把母亲的故事毫无保留地对任何人讲出来。



杨河坚决要陪着张雅楠一同前往。接着,两人各自向家中编造了一个国庆节不回家的谎话。

9 月 9 日,杨河陪着张雅楠去赶公交车。他们要前往火车站的售票口购票。公交车行驶过程中走走停停。因为张雅楠从小就晕车很严重,所以一下车她就吐了。杨河询问她是否要放弃,张雅楠有气无力地回答说要去。

下定了决心买票去浙江 | 作者图

20天后,他俩正式踏上去往浙江的火车。

前途未卜,张雅楠难以想象久别重逢的情景。她不断安抚着自己,十多年前的那个地址,别抱过高的期望,或许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旅行。俩人提前准备了充足的泡面和饮料,杨河还特意打包了一只烤鸭。

张雅楠坐了 23 小时的硬座,晕眩感再次袭来。她晕车很厉害,一路上什么都没吃,连原本美味的烤鸭都馊了。

9 月 30 日早上 9 点,杨河把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的张雅楠推醒。张雅楠疲惫地抬起头,眼前的那幅画面让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原来火车正在跨越长江。

张雅楠未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眼前的那条大河是长江。随后,杨河拿出了地图并给她进行讲解。

张雅楠目不转睛地盯着长江。她反复向男友确认道:“我们已经到南方了。我们真的到南方了吗?”

“我们到南方了。”张雅楠喃喃自语。

藏在心里的那个小念头,在波澜壮阔的长江的作用下变得愈发膨胀,张雅楠察觉到自己的鼻头有些酸涩。

火车跨过长江,这一过程持续了好几分钟。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有了一种想法,那就是想见妈妈。张雅楠说道。

跨过长江之后,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张雅楠的心愈发紧张起来。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在心里暗暗思忖,岑春美或许已经搬家了,或许已经远嫁他乡了。

从杭州站出来后,两人立刻打车前往汽车站。他们先查好了路线,然后转乘大巴车。

张雅楠服用了防晕车药,然后前往慈溪市的车 2 个小时后才发车,在此期间她与男友之间沉默不语。



汽车驶出杭州,水稻、河沟飞速在窗外闪过。

张雅楠到达慈溪市后,花费 70 元打车前往观城镇。接着,他们乘坐一辆电动黄包车,前往信里提及的村子。在晚上 6 点的时候,最终抵达了村里。

“我的地址,就到这儿了。”张雅楠告诉杨河。

村里房屋密度大,沿街边排列,屋内无院子。街道上架有小桥,桥下有一条小河流,散发着腥臭味。在张雅楠的家乡,问路需找老人,他们知晓万事。张雅楠走到一位老奶奶身旁,向她询问岑春美的地址。

老奶奶一张嘴,他们却完全听不懂她的话。因为老奶奶讲的是当地方言。他们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很久,之后才发现老奶奶也听不懂他们说的普通话。

两人只好先找到一家旅馆,暂时歇脚。

母亲生活的村子 | 作者图

在旅馆里,她告知男友,明日早上要再寻找半天时间,到了中午就办理退房手续。要是找不到想要的东西,就立即返程。当晚,张雅楠躺在旅馆的床上,始终无法入眠。她在脑海中想象着,自己和母亲是否有可能在村里偶然相遇。倘若在街上碰面了,会不会因为两人长相极为相似,而彼此对视一眼呢?

第二天早上,张雅楠拖着行李箱。她询问了当地的年轻人。接着,她跟杨河一同来到了村里的政府办公处。

她直接报出了母亲的名字,对方接着用普通话询问道:“你找岑春美是为了什么事呢?”

这句话让张雅楠有了底。显然,对方认识她的母亲。张雅楠直接表明自己是她的女儿。

张雅楠有意避开“拐卖”这两个字,她害怕让未曾谋面的母亲感到难堪,只是淡淡地说,她的母亲在年轻的时候,被人骗到了北方。之后有人听到后询问:“你凭什么说你是岑春美的女儿?有什么证据吗?”

面对这样的质疑,张雅楠心里犯难。

此次出行太莽撞,她没带上那封信。

她不知从何处而来一股气,然后昂起了头,说道:“就凭我这张脸!大家都讲我和我妈长得很像。”说完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着。

村干部似乎被她镇住了。接着,他们把张雅楠带到了一间平房的门口,而这间平房就是岑春美的家。

大门紧闭着。村干部与邻居交谈了几句后,转头对张雅楠说道,岑春美外出买菜去了,让她先耐心等待。

邻居很快围了上来,开始打量这个陌生的女孩。张雅楠被大家拥在中间,她只能心不在焉地不断点头并微笑着。

她心里很不安,自己历经艰难才赶过来。快要见面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次前来到底该不该来。

十九年的时间过去了。母亲还能认出她吗?母亲还记得她吗?倘若母亲不记得了,那她该怎么办呢?

毫无预兆的,岑春美回来了。

她提着菜篮子。菜篮子里好像有两条鱼和一把芹菜。她正漫不经心地从远处走来。

张雅楠一眼认出母亲,眉眼间像在照镜子。

她侧着头轻声问杨河:“快看,像不像?我自己感觉挺像的。”张雅楠估量着母亲比自己矮,比她想象中要瘦,并且母亲的走路姿态跟她几乎一样。村干部急忙迎上前去,在岑春美的耳边讲了几句话,此时张雅楠呆呆地站在原地。

岑春美抬头,和张雅楠的眼神撞在一起。

两人的距离由远及近,越来越近,最终面对面而立,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岑春美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接着打开门,随后将大家引领进了家门。

村干部在与岑春美交谈,母亲多次抬头打量张雅楠。张雅楠也在看着母亲,母亲的发根已变白,邻居们口中的母亲是年轻且漂亮的,和她的眉眼相似,确实太像了。

几分钟后,村干部来到张雅楠跟前,说道:“如果没弄错的话,这个就是你的妈妈。”

岑春美走到了张雅楠的面前。张雅楠察觉到母亲有话要说。然而,她却一直迟迟没有开口。

张雅楠率先介绍自己:“我叫张雅楠。”

岑春美回应她:“你爸爸,还好吧?”

“挺好的。”

岑春美点了点头,接着询问张雅楠是怎样找到自己的,她的父亲是否知晓此事,以及家里的情况是否安好。

张雅楠如实进行了回答。两人说话时语气平和。他们既没有大笑,也没有大哭,而是像是在聊家常一样。

邻居们涌入岑春美的家时,岑春美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她一边腼腆地笑着回应,一边用眼神关注着张雅楠。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母亲看她的眼神,那种眼神就像是妈妈带着很小的孩子,即便妈妈在忙自己的事,可眼里却只有孩子。



母亲家有两间屋子。一间是用作卧室的。另一间是外屋。外屋放置着洗衣机、电视以及餐桌。这些简单的装置表明,母亲这些年的生活过得较为清贫。

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由三口人组成的家庭。母亲话比较少,并且一直都在厨房忙碌着准备做饭的事宜。

中午,一个穿校服的女生放学迈进了家门。

母亲介绍:“这是你的妹妹,叫燕佳。”

燕佳很快从房间里出来了,她对着张雅楠,脸上带着羞涩,叫了一声“姐姐”。

两人的喜悦掩盖不住,妹妹比雅楠小6岁。

饭点到了,燕佳的父亲王叔叔骑着电动车赶了回来。张雅楠站起身,很有礼貌地喊道:“叔叔好。”令人意外的是,王叔叔是河北人。

王叔叔告知张雅楠,妹妹向来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在书桌的玻璃下面,曾经压着一张张雅楠的照片。照片中的她戴着虎头帽,小脸胖乎乎的。

可惜搬家时,照片被弄掉了。

岑春美因此失落了好一阵。

王叔叔告知张雅楠,在四五年前的时候,他曾经陪同岑春美回过一次位于河北的乡里,当时的目的是想找到她。

多年后,岑春美因为记不清村子的具体地址,所以前往乡里的派出所去打听女儿的情况。



在派出所里,母亲未能找到“张燕南”这个人。于是,她开始打听铁军。同时,她提起了往事,说自己曾被拐卖到这里,丢失了一个姑娘,现在想见见那个姑娘。然而,派出所回复她,让她别找了,因为这里没有这个姑娘。最终,母亲和她只好无功而返。

彼时,张雅楠考到乡里读初中。学校离那个派出所距离很近,仅有几百米。“如果有上帝视角的话,或许能看到我正在俩人所在位置几百米外的操场上蹦蹦跳跳。”

王叔叔遗憾地说:“哎,那谁知道呢。”

不过也能理解,人家看到我们来历不清楚,就会担心我们是来抢夺孩子的。在这个家里,对于“拐卖”这两个字,和张雅楠家里对待“拐卖”的态度相比,远远没有那么小心翼翼。

母亲曾回去找过自己,可最终没有找到,张雅楠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父亲得知这些后,张雅楠猜不到他会说些什么。

吃饭时,母亲询问张雅楠喜欢吃什么。张雅楠说她很爱吃芹菜。不过她觉得这道菜式比较清淡,没有什么盐味。

母亲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我们这边做菜是不放酱油的,而你爸爸那边做菜呢,是重油重盐的。”

张雅楠这时才意识到,奶奶说母亲做的鸡肉是雪白的,原因是母亲没有放酱油的习惯。



在接下来的 3 天里,母亲带着张雅楠去见了各种亲戚以及好友。第一天,母亲如同献宝般,向众人介绍自己的大女儿,眼中满是喜悦。第二天,母亲也像献宝一样,向大家介绍自己的大女儿,眼里皆是喜悦。第三天,母亲依然像献宝一样,向众人介绍自己的大女儿,眼中全是喜悦。

张雅楠的外婆在几年前离开了人世。母亲带她见到的是她的干外婆,这位干外婆同时也是撮合母亲和王叔叔在一起的媒人。干外婆将母亲当作亲生女儿,对她的经历了如指掌。当看到张雅楠时,她高兴得难以形容。

临走时,干外婆硬塞给了张雅楠2000元钱。

几场饭局下来,母亲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她和张雅楠聊起了自己的过去。

上世纪 80 年代末期,岑春美与家里产生了矛盾。她一气之下决定北上打工。在前往北方的火车上,她的母亲被人贩子拐走了。关于具体的细节,母亲并未过多提及。

母亲向张雅楠询问胡同里的田老太太,称她是自己唯一能交谈的“朋友”。得知田老太太精神很好,母亲感到欣慰。母亲还说起那次自己逃跑后被打的经历,她很担心大伯对张雅楠不好。得知大伯对张雅楠十分疼爱,母亲松了一口气。

母亲在说起自己的逃跑时,提到她刚被卖到铁军家之后,是有机会可以跑掉的。

有一次,母亲与奶奶一起去下地干活。当时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一个老太太。我要是把她推倒了,就能够逃跑。因为我当时还很年轻,她根本没办法把我怎么样。

最终,善良的母亲还是下不了手。

那几天,母亲带着张雅楠前往菜市场。母亲在摊位前认真地挑选着蔬菜等物品,而张雅楠则紧紧地跟在母亲的身后。

有一次,一个菜市场小贩将菜递给了张雅楠。片刻之后,他又把菜拿了回来,说自己误以为小姑娘是和她一起的。张雅楠的母亲笑着用方言对小贩进行了答复。

母亲讲的是方言,然而张雅楠听懂了。母亲说道:“我们是一伙的,她是我的大女儿。”

10 月 3 日下午,母亲带着张雅楠前往寺庙进行拜佛活动。她跪在菩萨的面前,将双手合拢在一起。她说道:“感谢菩萨的保佑,我的女儿已经找到了我,我的人生也变得圆满了。”

跟母亲还有妹妹的合照 | 作者图

短暂的几天相见,他俩决定返程。

临走前,母亲骑电动车送张雅楠。

张雅楠望着母亲那瘦小的身躯。她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犹豫之后,主动说道:“妈,我骑车带你吧。”

那是张雅楠第一次叫“妈妈”。

母亲惊讶地看着女儿,不是因那声“妈”,而是女儿已到会骑电动车的年纪,而做母亲的却不知。母亲坚持陪着张雅楠坐上客车,送她去杭州。在车上,两人没再说更多话,因严重晕车症状让母女俩都很疲惫。

下车后,两人几乎同时冲向了洗手间。

原来晕车的事,张雅楠是遗传了母亲。



假期剩下的天数不多了,张雅楠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她的内心一直处于犹豫的状态,一直在思考着到底该不该把实情告诉父亲。

那天,父亲躺在床上准备午休。

张雅楠先将一只脚迈进屋内,接着另一只脚搭在了屋外,然后说道:“爸,我已经找到我妈啦。”

说完,她感到血液冲到头顶,手紧紧扶着墙。

父亲没听清,又问了一次,张雅楠重复。

父亲询问张雅楠找到岑春美的途径,在确认女儿安全之后,仅仅说了一句:“挺好的。”

张雅楠把与母亲的合照给父亲看。

父亲仔细端详照片,说,岑春美变老了。

父亲表示要继续睡觉。张雅楠心中不放心,于是躲在门口静静聆听父亲的动静。她听到父亲翻了个身,还吭了两声。过了十多分钟,父亲起身离开了院子。

邻居们得知张雅楠去找她母亲这件事。张雅楠拿出照片给她们看,她说:“这照片有点显老。”接着她又夺回照片,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也不年轻啊。”

关于这次“寻母之旅”,父亲没有进一步询问,对于母亲现在的生活情况,父亲也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

当年年底的时候,张雅楠按照约定前往母亲的家乡去找她。这次,父亲给了她 500 元作为车费。

张雅楠再次来到母亲的家,无意间看到家门的墙角竖着一堆甘蔗。她特意问妹妹:“买了那么多甘蔗,是给谁吃呢?”妹妹回答说:“妈妈最爱吃甘蔗啦,冬天的时候也会买一堆,囤起来慢慢吃。”

这个答案与她心中的吻合。

张雅楠想起父亲曾调侃她,说她那么爱吃甘蔗,即便到了 80 岁牙齿掉光了,也还是会继续啃甘蔗。

张雅楠想,血缘真是神奇的东西。

之后几年,张雅楠都会去看望一次母亲。

母亲多次表达希望,希望张雅楠能和她一同在南方生活,希望张雅楠能留在她身边,希望能弥补这些年的欠缺。

张雅楠每次都回绝了,她放心不下父亲。

母亲曾经问张雅楠,是不是因为她当初的离开,张雅楠就恨她了?张雅楠使劲地摇头。然而,母亲却依然坚持认为,是女儿恨她,所以才拒绝和她一起生活。

那些天,父亲也像有心灵感应一般。

父亲向来不爱打电话。然而,他每天会给张雅楠打几通电话,并且所聊的都是些不太重要的话题。

这个家庭留下了很多矛盾和问题,这些都需要时间去慢慢解决,也需要时间去慢慢抚平。

大学毕业后,张雅楠在北方的城市工作,过着独自一人的生活。关于家的概念,她有时会陷入思考:

我很乐意成为我爸和我妈的姑娘,然而却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

注:文中人物皆为化名

作者丨张小冉,一个话痨

编辑丨蒲末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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